第027章 退婚流龍傲天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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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7章 退婚流龍傲天27
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。
紀姜還是正式接管了辰星閣。
他心態還算不錯,有一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狀態——指對辰星閣。
至於葉問塵……
雖然和葉問塵算是關系親密無間，但他並不確定那是不是喜歡。
如果換一個人的話他肯定不允許對方接近，可現在的問題是葉問塵本身就是不一樣的……是喜歡嗎？
應該是有的吧…
不過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搞清楚了,紀姜想想之後不折騰自己，還是決定船到前頭自然直。
葉問塵這三年倒是老老實實走了修煉的那段劇情，紀姜更多的時間待在辰星閣，對具體內容不太清楚,只有葉問塵三天兩頭回來住一段時間，和他“聯絡感情”時描述得驚心動魄,把自己說得可憐兮兮的。
紀姜習慣了葉問塵的誇張,也習慣葉問塵在他面前不要臉之後,遇到什麽都淡定了。
按照時間,葉問塵又該回來了才對。
不過有點奇怪。
紀姜想,葉問塵這次已經有整整兩日沒給他發消息了。
他點開對話框看了一眼，對方上次發的是他在湘西發現了一處詭異的秘境,要進去查探一番。
秘境裏有幹擾,發不出消息來也正常。
……等等！
紀姜猛地站起來,他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。
湘西、秘境……這不就是葉問塵被沈越洋算計制成傀儡那段劇情嗎？
紀姜臉色有些難看起來,這段劇情發生在沈家老爺子一百大壽，葉問塵換形進入沈家跟著一群人進入了幻境之中。
但這段劇情不僅有沈家兄弟和葉問塵，他應該也在場才對,因為他也去了湘西。
不對不對，條件對不上，沈家老爺子的壽宴還沒到時間。
稍微冷靜一下。
紀姜拍了拍腦袋，冷著一張臉去查看葉問塵的位置。
的確是在湘西某處。
能看見定位,說明葉問塵並不在秘境之中……
紀姜給葉問塵發了條消息問他現在在哪裏，一向秒回的人這次過了許久都沒回。
他又打了電話,電話裏通知不在服務區。
不在服務區……
紀姜抿直了唇，翻到了沈越重的對話框。
他和沈越重除了有事情的時候，基本沒怎麽聯系過，這個時候問沈越重葉問塵的事並不合適。
他沒有過多糾結，關了手機。
許呦呦比三年前要沈穩不少。
“師兄。”她在門口站定，“你找我。”
“我要出去一趟。”紀姜說，“在我回來之前，你看著辰星閣，不知道怎麽決策的事情去問父親。“
許呦呦有些詫異，“師兄你要出去？去哪？”
“湘西。”紀姜頓了頓沒有隱瞞許呦呦，“葉問塵在那邊沒有了消息，我去看看。”
許呦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，她點了點頭問，“需要杜子祺陪你去嗎？”
紀姜搖頭，“不用，我自己去就行了，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。”
許呦呦哦了聲，她忽然又道，“師兄，我聽孟姐姐說，過段日子是沈家老爺子的一百大壽，會給各世家發請柬。”
紀姜嗯了聲，又有些奇怪，“孟姐姐？”
“就是孟玨……”許呦呦摸了摸腦袋，眼裏帶著崇拜，“她名聲在外，我覺得她很厲害。”
紀姜道，“她確實厲害，到時候沈家老爺子的壽誕，你想去？”
“孟姐姐也要去。”許呦呦道，“所以我想去看看。”
紀姜答應了一聲，“可以，不過還有一段時間，我先去把葉問塵帶回來。”
許呦呦問，“那師兄需要收拾些什麽嗎？”
“不用。”紀姜說，“我先走了。”
“師兄不要著急。”許呦呦安慰了一句，“雖然不喜歡葉問塵，但現在應該沒什麽人能傷得到他。”
紀姜笑了笑。
……
紀姜抵達湘西地界的時候是夜晚，旁邊的密林幽暗，好似隨時都有野獸鉆出來，不遠處有星火點點，隱隱有聲音傳來。
沈家人就居住在那個寨子裏，與城市有段距離。
紀姜又看了一眼葉問塵的定位，發現那個綠色的小點憑空消失了。
紀姜心頭跳了跳，抿直了唇。
這個時候貿然去沈家肯定不行，只是不知道葉問塵到底在什麽地方……
紀姜思考了片刻，轉身打算先找個睡的地方。
他剛轉身，身後的樹林就有了響動。
“站住！”
紀姜腳步一頓，回過身去。
站在面前的是一高一矮年輕男人，警惕地看著他，“你是什麽人？為什麽深夜來我沈家的地界？”
這是沈家人。
辰星閣閣主沒有絲毫聲響地來到沈家地界，甚至在夜晚無人的時候，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好事。
不過沈家的人來得這麽快，是因為他來時太急誤碰了結界，還是沈家人一直在監控著周圍？
紀姜眸光閃了閃，“抱歉，只是路過。”
“路過？”矮個子皺眉打量著紀姜，“你從哪裏來的？”
“沈駿，別問這麽多。”高個子拉了一把矮個子的衣服，看向紀姜，“可能得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，最近來沈家鬧事的人有點多……”
來沈家鬧事的人有點多？沈家出了什麽事？
紀姜沒有和這兩個年輕人硬碰硬的打算，他跟著兩人進入了寨子。
此刻沈家的大廳燈火通明。
老太爺坐在上座，含著煙鬥吞雲吐霧，他斜眼看了一下旁邊站著的少年，“越重還沒來？”
少年笑了笑，“大哥這幾天忙得很。”
“哼。”老太爺淡淡道，“一要和他說娶妻的事就忙，沈越洋在做什麽？”
“二哥最近傀儡術精進了許多，在練習為傀儡生靈智。”
說話間，沈駿二人帶著紀姜進來。
“老太爺，我們在外面逮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家夥！”沈駿囔囔道，“這小白臉說自己是路過，誰信他路過到這裏來了。”
紀姜聽著小白臉三個字，沒忍住看了一眼沈駿。
這沈駿在燈火通明的室內都顯得烏漆嘛黑的，沈越重兩兄弟似乎也沒有這麽黑……這是基因突變了？
老太爺瞅了紀姜一眼，忽然坐直了身體，他上下打量著紀姜，露出疑惑的神色來。
紀姜繼承辰星閣閣主的時候老太爺並沒有去首都，去的是沈越重，所以老太爺應當並不認識紀姜才對。
“沈老先生。”紀姜很禮貌地鞠躬，“我來自辰星閣。”
沈老太爺微微睜大眼，隨即又放松下來，他笑道，“原來是紀閣主，請坐。”
紀姜在一旁坐了下來，有人及時端了茶水上來。
“不知道閣主深夜來此有何貴幹？”沈老太爺說著吩咐旁邊的少年去請沈越重來。
那少年好奇地看了紀姜好幾眼，才笑瞇瞇地轉身去沈越重的書房。
他在門口敲了敲門，“大哥，我在奕修。”
沈越重溫和地聲音響起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辰星閣的閣主來了，爺爺讓我來請你——”
沈奕修話音未落，房門已經被打開，沈越重出現在門口，緊緊地盯著沈奕修，“你說誰來了？”
“辰星閣的閣主。”沈奕修摸了摸鼻尖。
“哪個閣主？”
“辰星閣有幾個閣主啊？”
“老閣主還是現任閣主？”
沈奕修無奈笑，“他長得年輕，特別好看，應該是現任閣主紀姜吧。”
沈越重刻意不和紀姜聯系，本以為自己能在聽見紀姜的名字時心如止水，誰知道他的心臟還是重重地跳了起來。
他又關了門，“等我一分鐘。”
沈奕修看著面前關上的門：“……”
這麽激動啊？
很快房門又打開了。
沈奕修：“大哥你……”
他大哥速度還挺快，連西裝都穿上了，好像還整理了一下頭發。
這是做什麽？好像孔雀開屏啊……
沈奕修肅著臉想，大哥平時明明挺穩重一人的，難道真的暗戀紀閣主？
這邊紀姜和老大爺說完了虛偽的官話，唇畔帶笑，“我的確就是路過這裏，正打算入城，那麽我就不打擾了……”
沈越重從外面匆匆進來，到門口時停下腳步緩了緩心神，溫和道，“紀姜，來了都不見見朋友就要走嗎？”
紀姜微頓，轉過頭去。
他含笑，“只是覺得已經很晚了，我還有事要做。”
沈越重走近來，他一雙眼黏在紀姜臉上，呼吸都放緩了許多，紀姜比以前更吸引人的目光，明明含著笑，鳳眼裏卻滿是清冷，帶著高不可攀的距離感。
“什麽事？可有我能幫忙的？”沈越重在主座上坐下來，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要太放肆，以免被沈老太爺發現。
紀姜道，“不用，我就是來找個人。”
“找人？”沈越重有些疑惑，“找誰？”
紀姜對上沈越重的目光，淡淡地笑了笑，“葉問塵。”
沈越重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，“他在湘西？”
“他在湘西，並且失去了聯系。”紀姜說。
沈越重臉上的熱切全然消失，“失去聯系多久了？”
“兩日。”
“不過才兩日而已，有時十天半個月沒有消息也是正常的。”沈越重道，“你何必這麽擔心還特意趕過來？”
“不一樣。”紀姜說，“他和我日日都有聯系，更不可能我給他發了消息他不回我，何況之前我看見他的定位在湘西，只是我一進入湘西地界，定位反而消失了。”
“現在葉問塵名聲在外，實力強橫，沒幾個人能對他造成威脅，也許只是有特殊情況發生而已。”
紀姜沒說話。
沈越重觀察著紀姜的表情，聲音溫和，“不管怎麽說也已經很晚了，你先在這裏住一晚，別的明天再說怎麽樣？”
紀姜道，“不用麻煩你們。”
“不麻煩。”沈越重含笑道，“來都來了，我們也許久沒見，只當在朋友家住一晚怎麽樣？”
說到這裏，沈越重又說，“不管怎麽說，湘西我比你熟，我或許也能幫到你，你不是很擔心葉問塵嗎？”
紀姜遲疑了片刻輕點了下頭。
沈越重微松了口氣，“那你跟我來。”
紀姜和旁邊若有所思的老太爺頷首然後跟著沈越重出去。
他看了一眼檐下掛的燈籠問，“沈越洋呢？”
“他在那裏。”沈越重指了指不遠處的獨棟小樓。
紀姜看了眼隱藏在黑暗中的小樓，眸光閃爍了一下，跟著沈越重走進屋子。
“客房一直有打掃，我就在樓上，有什麽事可以叫我。”
紀姜謝過了。
沈越重腳步一頓，看向紀姜，“你和葉問塵……”
紀姜擡眸。
沈越重又搖頭笑了笑，“沒什麽，好好休息，我不打擾你了。”
紀姜說，“謝謝。”
沈越重深深地看了紀姜一眼，轉身離開了房間。
屋子應聲而關。
紀姜站在窗邊，他這個位置，能輕易地看到沈越洋的小樓，二樓還有燈光亮著，人影幢幢。
看起來毫無異常。
紀姜打開手機，依舊沒有回他消息。
追蹤術的定位也沒有重新出現。
到底是因為在沈家結界裏的緣故還是葉問塵出事了？
他最終還是打開了房門，往沈越洋的小樓走去。
沈越洋來開門的時候一臉不善，“不是說了，不要來打擾我——”
在看清站在門口的人時他猛地拔高了聲音，“紀姜？”
紀姜回答，“是我。”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沈越洋後退一步，“進來。”
紀姜掃了一眼屋內，走進去，“你這屋子是雜物間嗎？”
裏面亂七八糟的什麽東西都有。
“什麽雜物間？”沈越洋關了門，瞥了一眼紀姜，“我在研究。”
“研究什麽？”
“傀儡術啊。”沈越洋說到這裏，無聲地笑了一下，“我研究了新的東西，很有趣。”
紀姜看向沈越洋。
沈越洋沒看紀姜，研究著燈下的小白鼠。
紀姜移動視線看著那只悶頭亂撞的小白鼠開口，“你最近一直沒有出去過嗎？”
沈越洋擡頭看了紀姜一眼，“你為什麽會突然來這裏？”
紀姜說，“找人。”
沈越洋沒有問找誰。
他洗了手給紀姜倒來一杯水，“晚上不喝茶，睡不著，喝水吧。”
紀姜接過杯子，放到一旁盯著沈越洋。
沈越洋挑眉，“這樣看著我，你愛上我了？”
紀姜說，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沈越洋輕笑一聲，把杯子推給紀姜，“你嘴唇很幹，先喝水我們再聊。”
紀姜確實到現在為止沒有喝一口水，他抿了口水，“你知道我要問什麽？”
“不知道。“沈越洋說，“我們這麽久沒見，你一來就問我這麽個問題，讓我有些奇怪，你又說你是來找人的……你是懷疑我把那個人弄走了？”
紀姜垂眸看著杯子裏的水，還沒說話，沈越洋又道，“那個人難道是葉問塵？”
紀姜溫溫地笑了一聲，沒說是也沒說不是。
“我雖然不常離開這裏，卻也總是聽說葉問塵的事。”沈越洋看著紀姜，懶洋洋的，“你覺得我有能力對他動手？更何況我為什麽要對他下手？對我來說沒有好處。”
紀姜道，“你說過想把他制成傀儡。”
沈越洋楞了一下又笑起來，“三年前說的話你還記得，你好愛我。”
紀姜：“……”
在沈越洋這裏應該是探聽不到什麽了，或許他想太多了……
他站起來，“那麽，我先走了。”
沈越洋跟著站起來，嘴角的笑容神秘莫測，“紀姜，我說我在研究新東西，你不想看看嗎？”
紀姜道，“我對你的新東西不感興趣，我走了。”
沈越洋靠在門框上，看著紀姜下樓，眸光晦澀不明。
錯過了這次機會，或許他再也沒有機會對紀姜動手了。
那麽……他要動手嗎？
“紀姜。”沈越洋叫道。
紀姜回過頭來，站在樓梯上看著沈越洋，“還有事嗎？”
沈越洋半張臉隱在黑暗中，看不清表情，暴露在光芒之中的那半張臉卻沈靜而冷漠。
紀姜奇怪地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沈越洋忽然笑了一聲，“沒什麽。”
算了。
沈越洋想。
算了。
“這裏最危險的地方是連雲寨旁邊的林子，大家都叫它鬼見愁，進去的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行者都沒有再出來。”他說，“如果他是這附近消失的，那麽你去那裏看看吧。”
紀姜楞了好半晌才鄭重道，“沈越洋，謝謝你！”
沈越洋嗤笑一聲，“你就當我假好心吧，去吧。”
這次紀姜是真的走了，小樓又恢覆了往常的寂靜。
他轉過身，看見悄無聲息出現在屋子裏的沈越重。
沈越重還看著門口的位置。
沈越洋淡淡道，“人已經走了，你沒有任何可能了。”
沈越重平靜道，“我以為你會對他動手。”
“我可沒有那麽蠢，對他動手然後讓你坐收漁翁之利？”
沈越重不語。
沈越洋也沒理他，熄燈。
……
紀姜第二日一早便和沈越重告別，他打聽到鬼見愁的位置之後徑直去那個地方。
濃霧把密林籠罩。
紀姜伸手撥弄開那些攔路的枝條，往裏去。
進入這個密林之後，一切設備都沒有了信號，不僅如此，連靈力似乎都被壓制。
紀姜摸出來一張驅散符，驅散了一些濃霧。
這片林子安靜極了，連蟲鳴都沒有。
紀姜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，如果葉問塵真的在這裏面的話，的確不會太好找……
他思考了片刻，看向自己手上的扳指，這上面，應該是有葉問塵的氣息的。
那麽用這個來探一下葉問塵是不是在這裏應該可以。
紀姜試了試，遺憾地想，這片林子不愧叫鬼見愁，想要以氣息找人根本沒用。
算了，好在他也不是很依賴靈力。
不過……
在第三次回到做了標記的大樹前，紀姜陷入沈默。
好像遇上了鬼打墻似的，迷路了。
他不是路癡，還是這片林子太古怪了。
紀姜從亂七八糟的符咒裏掏出來一張符，看了一眼，“就你了。”
他以靈力點燃了符咒，喃喃著，“開！”
爆破聲響起，前方被炸出來一條路，黑漆漆的，看起來不像是白日。
紀姜往前走了幾步，自言自語，“葉問塵，你最好是被被困在這裏了，如果讓我白跑一趟，我真的會生氣的！”
腳下的土地松軟，紀姜腳一頓，眉心跳了跳。
他甚至來不及收回腳，這一片便陷了下去，下墜感無比強烈，紀姜憋住喉嚨間的聲音，重重地跌落在地。
黑暗將他包裹，上面已經被徹底封死了，根本不可能離開。
過了許久，面前才模模糊糊的有了些影子，看起來好像是地下的密室，這也是通往密室中的一條路。
紀姜站起來點燃了符咒往前去。
旁邊的墻上雕刻著栩栩如生又古怪的壁畫，紀姜仔細辨認了一下，好像是祭祀一類的東西。
他忽然身體僵了一瞬，因為他發現，這壁畫上，祭祀的靈物是一條巨蟒，遮天蔽日，看起來格外恐怖。
這讓他有些不安。
他忍著恐懼把壁畫又看了一遍，往前走去，一路經過了三個石室，推進去都是一些祭祀所用的東西。
這個密室是做什麽的昭然若揭。
這讓紀姜好奇最終的石室裏會有什麽了。
紀姜終於來到一扇巨大的石門面前，他敲了敲石門，發出沈悶的聲響，卻輕而易舉地被推開。
紀姜楞了一下，他驚愕地發現，石壁上的所有燭火都亮著，像是一直未滅。
紀姜遲疑了一下踏進石室，他一進去，身後的石門發出沈重的關門聲。
紀姜眼皮跳了跳，這門……自己關了。
石室裏擺放著幾樽棺木，依舊擺放著祭祀所用的東西，只是那些牛羊已經只剩下枯骨了。
祭祀臺後，雕刻的巨蟒蛇身和成年男人腰身差不多粗，低垂著腦袋，似乎連鱗片都泛著冰涼的味道。
紀姜被嚇得後退了好幾步，在發現那巨蟒只是雕刻物之後，心才稍微放下來一些。
他不敢多看那條巨蟒，只是去觀察這些棺材，看起來都被封死了，裏面的東西不會出來。
祭祀臺上放著一摞書。
紀姜拿起最上面那本拍了拍灰塵打開，“活物祭祀可換仙途……”
“靈蛇問路。”
“五年一次童子祭。”
紀姜手抖了一下，童子祭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？
“靈蛇千年蘇醒。”紀姜輕念著，“吞噬祭品反哺修士……”
還好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靈蛇了，要不然他真的會後悔自己來了這個鬼地方。
不過這個密室看起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過了，沈越重他們住在這裏，知道這個地方嗎？
紀姜又翻了一下其他的書，目光停留在某竹卷上。
“傳承卷。”
這不就是葉問塵後期獲得的一個傳承，已經隕落的大能留下來的卷宗被葉問塵的鮮血開啟，當場進行了傳承。
不過這東西怎麽會在這裏？
難道葉問塵真的在這裏？
他心底覺得葉問塵十有八九是在這裏了，只是之前三個石室都沒有葉問塵的存在，這裏肯定還有他沒有發現的石室。
紀姜把竹卷握在手裏，擡眸時忽然頓住。
是錯覺嗎？總覺得雕刻在墻上的巨蟒……動了一下。
動？
動了一下？
他僵著手，慢慢地擡頭。
好像不是錯覺。
巨蟒真的活動了起來。
地動山搖間，煙塵滾滾，本應該雕刻在墻上的巨蟒竟然在蘇醒。
紀姜連忙穩住身形，避開掉落下來的巨石和灰塵，咳嗽了好幾聲。
巨蟒腦袋在石壁上撞了幾下，又緩緩地低下頭來，居高臨下的，那雙豎瞳聚集了一瞬，蛇信子緩慢地吐出來，看在紀姜眼裏，無異於索命鬼。
蟒、蟒蛇！
蟒蛇蘇醒了！
紀姜嚇得臉都白了，他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地上，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。
巨蟒……
那上說，靈蛇覆蘇，吞噬祭品反哺修士，現在這個地方只有他一個人。
這個祭品……應該不是他吧？！
紀姜心慌意亂，對蛇的恐懼一陣高過一陣，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，又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頓葉問塵。
他渾身僵硬著，努力讓自己防備著巨蟒，不至於葬身蛇腹。
巨蟒也沒動，它的腦袋四處看了看，又低頭，蛇信子滋滋作響，卻似乎根本沒有看見面前的紀姜。
紀姜心慌之餘，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來，這巨蟒該不會近視吧？
他不敢胡亂動彈。
那條巨蟒在石室裏四處游走著，四處撞擊，冰冷的蛇身從紀姜的手背上碾過那一刻，紀姜差點沒暈過去。
也是在那一刻，巨蟒停下來了，似乎是感受到了人類的體溫，它慢慢地低下頭來，冰冷的黃色豎瞳焦距，這一次它似乎看到了紀姜。
紀姜心底咯噔一聲。
完了。
此時此刻，他腦子空白，根本不知道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來。
眼前模模糊糊的，他似乎又看到了被蛇吞噬之後留下的一堆骨骸，冰冷的蛇從他的身上滑過，蛇身纏上脖子時的窒息感，而年幼的他根本無法掙脫。
鋒利的匕首不知從何處飛出來，將張大口的蛇頭砍下，卻沒有傷到他分毫。
救下他的男人揉了揉他的腦袋，“蛇潮已經退了，你還活著。”
那個時候他還活著。
那現在呢？
他無法壓下這份恐懼，他很清楚。
正是因為這樣，他現在無法動彈。
巨蟒張開了血盆大口，黏液從下顎滴落下來。
巨大的恐懼讓他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，他甚至想，他要登出這個世界，就算是沒有評分，就算評分是B-或者C，他都要離開這個世界。
就在他選擇強行登出的時候，那蛇卻僵住不再動彈，然後從腦袋開始，一寸寸開始爆炸，沒有血肉橫飛，蛇爆裂之後變成了散亂的塵土與石塊。
紀姜眼底的茫然和驚慌還沒褪去，他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，這讓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。
還沒看清那個人是誰，對方已經飛撲過來把他緊緊地摟在懷裏，聲線有些顫抖，“芽芽，芽芽沒事了。”
“葉……問塵。”他沙啞著聲音喃喃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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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。
紀姜還是正式接管了辰星閣。
他心態還算不錯,有一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狀態——指對辰星閣。
至於葉問塵……
雖然和葉問塵算是關系親密無間，但他並不確定那是不是喜歡。
如果換一個人的話他肯定不允許對方接近，可現在的問題是葉問塵本身就是不一樣的……是喜歡嗎？
應該是有的吧…
不過這個問題實在是太難搞清楚了,紀姜想想之後不折騰自己，還是決定船到前頭自然直。
葉問塵這三年倒是老老實實走了修煉的那段劇情，紀姜更多的時間待在辰星閣，對具體內容不太清楚,只有葉問塵三天兩頭回來住一段時間，和他“聯絡感情”時描述得驚心動魄,把自己說得可憐兮兮的。
紀姜習慣了葉問塵的誇張,也習慣葉問塵在他面前不要臉之後,遇到什麽都淡定了。
按照時間,葉問塵又該回來了才對。
不過有點奇怪。
紀姜想,葉問塵這次已經有整整兩日沒給他發消息了。
他點開對話框看了一眼，對方上次發的是他在湘西發現了一處詭異的秘境,要進去查探一番。
秘境裏有幹擾,發不出消息來也正常。
……等等！
紀姜猛地站起來,他好像忘記了一件事情。
湘西、秘境……這不就是葉問塵被沈越洋算計制成傀儡那段劇情嗎？
紀姜臉色有些難看起來,這段劇情發生在沈家老爺子一百大壽，葉問塵換形進入沈家跟著一群人進入了幻境之中。
但這段劇情不僅有沈家兄弟和葉問塵，他應該也在場才對,因為他也去了湘西。
不對不對，條件對不上，沈家老爺子的壽宴還沒到時間。
稍微冷靜一下。
紀姜拍了拍腦袋，冷著一張臉去查看葉問塵的位置。
的確是在湘西某處。
能看見定位,說明葉問塵並不在秘境之中……
紀姜給葉問塵發了條消息問他現在在哪裏，一向秒回的人這次過了許久都沒回。
他又打了電話,電話裏通知不在服務區。
不在服務區……
紀姜抿直了唇，翻到了沈越重的對話框。
他和沈越重除了有事情的時候，基本沒怎麽聯系過，這個時候問沈越重葉問塵的事並不合適。
他沒有過多糾結，關了手機。
許呦呦比三年前要沈穩不少。
“師兄。”她在門口站定，“你找我。”
“我要出去一趟。”紀姜說，“在我回來之前，你看著辰星閣，不知道怎麽決策的事情去問父親。“
許呦呦有些詫異，“師兄你要出去？去哪？”
“湘西。”紀姜頓了頓沒有隱瞞許呦呦，“葉問塵在那邊沒有了消息，我去看看。”
許呦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，她點了點頭問，“需要杜子祺陪你去嗎？”
紀姜搖頭，“不用，我自己去就行了，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。”
許呦呦哦了聲，她忽然又道，“師兄，我聽孟姐姐說，過段日子是沈家老爺子的一百大壽，會給各世家發請柬。”
紀姜嗯了聲，又有些奇怪，“孟姐姐？”
“就是孟玨……”許呦呦摸了摸腦袋，眼裏帶著崇拜，“她名聲在外，我覺得她很厲害。”
紀姜道，“她確實厲害，到時候沈家老爺子的壽誕，你想去？”
“孟姐姐也要去。”許呦呦道，“所以我想去看看。”
紀姜答應了一聲，“可以，不過還有一段時間，我先去把葉問塵帶回來。”
許呦呦問，“那師兄需要收拾些什麽嗎？”
“不用。”紀姜說，“我先走了。”
“師兄不要著急。”許呦呦安慰了一句，“雖然不喜歡葉問塵，但現在應該沒什麽人能傷得到他。”
紀姜笑了笑。
……
紀姜抵達湘西地界的時候是夜晚，旁邊的密林幽暗，好似隨時都有野獸鉆出來，不遠處有星火點點，隱隱有聲音傳來。
沈家人就居住在那個寨子裏，與城市有段距離。
紀姜又看了一眼葉問塵的定位，發現那個綠色的小點憑空消失了。
紀姜心頭跳了跳，抿直了唇。
這個時候貿然去沈家肯定不行，只是不知道葉問塵到底在什麽地方……
紀姜思考了片刻，轉身打算先找個睡的地方。
他剛轉身，身後的樹林就有了響動。
“站住！”
紀姜腳步一頓，回過身去。
站在面前的是一高一矮年輕男人，警惕地看著他，“你是什麽人？為什麽深夜來我沈家的地界？”
這是沈家人。
辰星閣閣主沒有絲毫聲響地來到沈家地界，甚至在夜晚無人的時候，怎麽看都不是什麽好事。
不過沈家的人來得這麽快，是因為他來時太急誤碰了結界，還是沈家人一直在監控著周圍？
紀姜眸光閃了閃，“抱歉，只是路過。”
“路過？”矮個子皺眉打量著紀姜，“你從哪裏來的？”
“沈駿，別問這麽多。”高個子拉了一把矮個子的衣服，看向紀姜，“可能得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，最近來沈家鬧事的人有點多……”
來沈家鬧事的人有點多？沈家出了什麽事？
紀姜沒有和這兩個年輕人硬碰硬的打算，他跟著兩人進入了寨子。
此刻沈家的大廳燈火通明。
老太爺坐在上座，含著煙鬥吞雲吐霧，他斜眼看了一下旁邊站著的少年，“越重還沒來？”
少年笑了笑，“大哥這幾天忙得很。”
“哼。”老太爺淡淡道，“一要和他說娶妻的事就忙，沈越洋在做什麽？”
“二哥最近傀儡術精進了許多，在練習為傀儡生靈智。”
說話間，沈駿二人帶著紀姜進來。
“老太爺，我們在外面逮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家夥！”沈駿囔囔道，“這小白臉說自己是路過，誰信他路過到這裏來了。”
紀姜聽著小白臉三個字，沒忍住看了一眼沈駿。
這沈駿在燈火通明的室內都顯得烏漆嘛黑的，沈越重兩兄弟似乎也沒有這麽黑……這是基因突變了？
老太爺瞅了紀姜一眼，忽然坐直了身體，他上下打量著紀姜，露出疑惑的神色來。
紀姜繼承辰星閣閣主的時候老太爺並沒有去首都，去的是沈越重，所以老太爺應當並不認識紀姜才對。
“沈老先生。”紀姜很禮貌地鞠躬，“我來自辰星閣。”
沈老太爺微微睜大眼，隨即又放松下來，他笑道，“原來是紀閣主，請坐。”
紀姜在一旁坐了下來，有人及時端了茶水上來。
“不知道閣主深夜來此有何貴幹？”沈老太爺說著吩咐旁邊的少年去請沈越重來。
那少年好奇地看了紀姜好幾眼，才笑瞇瞇地轉身去沈越重的書房。
他在門口敲了敲門，“大哥，我在奕修。”
沈越重溫和地聲音響起，“怎麽了？”
“辰星閣的閣主來了，爺爺讓我來請你——”
沈奕修話音未落，房門已經被打開，沈越重出現在門口，緊緊地盯著沈奕修，“你說誰來了？”
“辰星閣的閣主。”沈奕修摸了摸鼻尖。
“哪個閣主？”
“辰星閣有幾個閣主啊？”
“老閣主還是現任閣主？”
沈奕修無奈笑，“他長得年輕，特別好看，應該是現任閣主紀姜吧。”
沈越重刻意不和紀姜聯系，本以為自己能在聽見紀姜的名字時心如止水，誰知道他的心臟還是重重地跳了起來。
他又關了門，“等我一分鐘。”
沈奕修看著面前關上的門：“……”
這麽激動啊？
很快房門又打開了。
沈奕修：“大哥你……”
他大哥速度還挺快，連西裝都穿上了，好像還整理了一下頭發。
這是做什麽？好像孔雀開屏啊……
沈奕修肅著臉想，大哥平時明明挺穩重一人的，難道真的暗戀紀閣主？
這邊紀姜和老大爺說完了虛偽的官話，唇畔帶笑，“我的確就是路過這裏，正打算入城，那麽我就不打擾了……”
沈越重從外面匆匆進來，到門口時停下腳步緩了緩心神，溫和道，“紀姜，來了都不見見朋友就要走嗎？”
紀姜微頓，轉過頭去。
他含笑，“只是覺得已經很晚了，我還有事要做。”
沈越重走近來，他一雙眼黏在紀姜臉上，呼吸都放緩了許多，紀姜比以前更吸引人的目光，明明含著笑，鳳眼裏卻滿是清冷，帶著高不可攀的距離感。
“什麽事？可有我能幫忙的？”沈越重在主座上坐下來，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要太放肆，以免被沈老太爺發現。
紀姜道，“不用，我就是來找個人。”
“找人？”沈越重有些疑惑，“找誰？”
紀姜對上沈越重的目光，淡淡地笑了笑，“葉問塵。”
沈越重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，“他在湘西？”
“他在湘西，並且失去了聯系。”紀姜說。
沈越重臉上的熱切全然消失，“失去聯系多久了？”
“兩日。”
“不過才兩日而已，有時十天半個月沒有消息也是正常的。”沈越重道，“你何必這麽擔心還特意趕過來？”
“不一樣。”紀姜說，“他和我日日都有聯系，更不可能我給他發了消息他不回我，何況之前我看見他的定位在湘西，只是我一進入湘西地界，定位反而消失了。”
“現在葉問塵名聲在外，實力強橫，沒幾個人能對他造成威脅，也許只是有特殊情況發生而已。”
紀姜沒說話。
沈越重觀察著紀姜的表情，聲音溫和，“不管怎麽說也已經很晚了，你先在這裏住一晚，別的明天再說怎麽樣？”
紀姜道，“不用麻煩你們。”
“不麻煩。”沈越重含笑道，“來都來了，我們也許久沒見，只當在朋友家住一晚怎麽樣？”
說到這裏，沈越重又說，“不管怎麽說，湘西我比你熟，我或許也能幫到你，你不是很擔心葉問塵嗎？”
紀姜遲疑了片刻輕點了下頭。
沈越重微松了口氣，“那你跟我來。”
紀姜和旁邊若有所思的老太爺頷首然後跟著沈越重出去。
他看了一眼檐下掛的燈籠問，“沈越洋呢？”
“他在那裏。”沈越重指了指不遠處的獨棟小樓。
紀姜看了眼隱藏在黑暗中的小樓，眸光閃爍了一下，跟著沈越重走進屋子。
“客房一直有打掃，我就在樓上，有什麽事可以叫我。”
紀姜謝過了。
沈越重腳步一頓，看向紀姜，“你和葉問塵……”
紀姜擡眸。
沈越重又搖頭笑了笑，“沒什麽，好好休息，我不打擾你了。”
紀姜說，“謝謝。”
沈越重深深地看了紀姜一眼，轉身離開了房間。
屋子應聲而關。
紀姜站在窗邊，他這個位置，能輕易地看到沈越洋的小樓，二樓還有燈光亮著，人影幢幢。
看起來毫無異常。
紀姜打開手機，依舊沒有回他消息。
追蹤術的定位也沒有重新出現。
到底是因為在沈家結界裏的緣故還是葉問塵出事了？
他最終還是打開了房門，往沈越洋的小樓走去。
沈越洋來開門的時候一臉不善，“不是說了，不要來打擾我——”
在看清站在門口的人時他猛地拔高了聲音，“紀姜？”
紀姜回答，“是我。”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沈越洋後退一步，“進來。”
紀姜掃了一眼屋內，走進去，“你這屋子是雜物間嗎？”
裏面亂七八糟的什麽東西都有。
“什麽雜物間？”沈越洋關了門，瞥了一眼紀姜，“我在研究。”
“研究什麽？”
“傀儡術啊。”沈越洋說到這裏，無聲地笑了一下，“我研究了新的東西，很有趣。”
紀姜看向沈越洋。
沈越洋沒看紀姜，研究著燈下的小白鼠。
紀姜移動視線看著那只悶頭亂撞的小白鼠開口，“你最近一直沒有出去過嗎？”
沈越洋擡頭看了紀姜一眼，“你為什麽會突然來這裏？”
紀姜說，“找人。”
沈越洋沒有問找誰。
他洗了手給紀姜倒來一杯水，“晚上不喝茶，睡不著，喝水吧。”
紀姜接過杯子，放到一旁盯著沈越洋。
沈越洋挑眉，“這樣看著我，你愛上我了？”
紀姜說，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沈越洋輕笑一聲，把杯子推給紀姜，“你嘴唇很幹，先喝水我們再聊。”
紀姜確實到現在為止沒有喝一口水，他抿了口水，“你知道我要問什麽？”
“不知道。“沈越洋說，“我們這麽久沒見，你一來就問我這麽個問題，讓我有些奇怪，你又說你是來找人的……你是懷疑我把那個人弄走了？”
紀姜垂眸看著杯子裏的水，還沒說話，沈越洋又道，“那個人難道是葉問塵？”
紀姜溫溫地笑了一聲，沒說是也沒說不是。
“我雖然不常離開這裏，卻也總是聽說葉問塵的事。”沈越洋看著紀姜，懶洋洋的，“你覺得我有能力對他動手？更何況我為什麽要對他下手？對我來說沒有好處。”
紀姜道，“你說過想把他制成傀儡。”
沈越洋楞了一下又笑起來，“三年前說的話你還記得，你好愛我。”
紀姜：“……”
在沈越洋這裏應該是探聽不到什麽了，或許他想太多了……
他站起來，“那麽，我先走了。”
沈越洋跟著站起來，嘴角的笑容神秘莫測，“紀姜，我說我在研究新東西，你不想看看嗎？”
紀姜道，“我對你的新東西不感興趣，我走了。”
沈越洋靠在門框上，看著紀姜下樓，眸光晦澀不明。
錯過了這次機會，或許他再也沒有機會對紀姜動手了。
那麽……他要動手嗎？
“紀姜。”沈越洋叫道。
紀姜回過頭來，站在樓梯上看著沈越洋，“還有事嗎？”
沈越洋半張臉隱在黑暗中，看不清表情，暴露在光芒之中的那半張臉卻沈靜而冷漠。
紀姜奇怪地問，“怎麽了？”
沈越洋忽然笑了一聲，“沒什麽。”
算了。
沈越洋想。
算了。
“這裏最危險的地方是連雲寨旁邊的林子，大家都叫它鬼見愁，進去的無論是普通人還是修行者都沒有再出來。”他說，“如果他是這附近消失的，那麽你去那裏看看吧。”
紀姜楞了好半晌才鄭重道，“沈越洋，謝謝你！”
沈越洋嗤笑一聲，“你就當我假好心吧，去吧。”
這次紀姜是真的走了，小樓又恢覆了往常的寂靜。
他轉過身，看見悄無聲息出現在屋子裏的沈越重。
沈越重還看著門口的位置。
沈越洋淡淡道，“人已經走了，你沒有任何可能了。”
沈越重平靜道，“我以為你會對他動手。”
“我可沒有那麽蠢，對他動手然後讓你坐收漁翁之利？”
沈越重不語。
沈越洋也沒理他，熄燈。
……
紀姜第二日一早便和沈越重告別，他打聽到鬼見愁的位置之後徑直去那個地方。
濃霧把密林籠罩。
紀姜伸手撥弄開那些攔路的枝條，往裏去。
進入這個密林之後，一切設備都沒有了信號，不僅如此，連靈力似乎都被壓制。
紀姜摸出來一張驅散符，驅散了一些濃霧。
這片林子安靜極了，連蟲鳴都沒有。
紀姜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，如果葉問塵真的在這裏面的話，的確不會太好找……
他思考了片刻，看向自己手上的扳指，這上面，應該是有葉問塵的氣息的。
那麽用這個來探一下葉問塵是不是在這裏應該可以。
紀姜試了試，遺憾地想，這片林子不愧叫鬼見愁，想要以氣息找人根本沒用。
算了，好在他也不是很依賴靈力。
不過……
在第三次回到做了標記的大樹前，紀姜陷入沈默。
好像遇上了鬼打墻似的，迷路了。
他不是路癡，還是這片林子太古怪了。
紀姜從亂七八糟的符咒裏掏出來一張符，看了一眼，“就你了。”
他以靈力點燃了符咒，喃喃著，“開！”
爆破聲響起，前方被炸出來一條路，黑漆漆的，看起來不像是白日。
紀姜往前走了幾步，自言自語，“葉問塵，你最好是被被困在這裏了，如果讓我白跑一趟，我真的會生氣的！”
腳下的土地松軟，紀姜腳一頓，眉心跳了跳。
他甚至來不及收回腳，這一片便陷了下去，下墜感無比強烈，紀姜憋住喉嚨間的聲音，重重地跌落在地。
黑暗將他包裹，上面已經被徹底封死了，根本不可能離開。
過了許久，面前才模模糊糊的有了些影子，看起來好像是地下的密室，這也是通往密室中的一條路。
紀姜站起來點燃了符咒往前去。
旁邊的墻上雕刻著栩栩如生又古怪的壁畫，紀姜仔細辨認了一下，好像是祭祀一類的東西。
他忽然身體僵了一瞬，因為他發現，這壁畫上，祭祀的靈物是一條巨蟒，遮天蔽日，看起來格外恐怖。
這讓他有些不安。
他忍著恐懼把壁畫又看了一遍，往前走去，一路經過了三個石室，推進去都是一些祭祀所用的東西。
這個密室是做什麽的昭然若揭。
這讓紀姜好奇最終的石室裏會有什麽了。
紀姜終於來到一扇巨大的石門面前，他敲了敲石門，發出沈悶的聲響，卻輕而易舉地被推開。
紀姜楞了一下，他驚愕地發現，石壁上的所有燭火都亮著，像是一直未滅。
紀姜遲疑了一下踏進石室，他一進去，身後的石門發出沈重的關門聲。
紀姜眼皮跳了跳，這門……自己關了。
石室裏擺放著幾樽棺木，依舊擺放著祭祀所用的東西，只是那些牛羊已經只剩下枯骨了。
祭祀臺後，雕刻的巨蟒蛇身和成年男人腰身差不多粗，低垂著腦袋，似乎連鱗片都泛著冰涼的味道。
紀姜被嚇得後退了好幾步，在發現那巨蟒只是雕刻物之後，心才稍微放下來一些。
他不敢多看那條巨蟒，只是去觀察這些棺材，看起來都被封死了，裏面的東西不會出來。
祭祀臺上放著一摞書。
紀姜拿起最上面那本拍了拍灰塵打開，“活物祭祀可換仙途……”
“靈蛇問路。”
“五年一次童子祭。”
紀姜手抖了一下，童子祭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？
“靈蛇千年蘇醒。”紀姜輕念著，“吞噬祭品反哺修士……”
還好現在已經沒有什麽靈蛇了，要不然他真的會後悔自己來了這個鬼地方。
不過這個密室看起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過了，沈越重他們住在這裏，知道這個地方嗎？
紀姜又翻了一下其他的書，目光停留在某竹卷上。
“傳承卷。”
這不就是葉問塵後期獲得的一個傳承，已經隕落的大能留下來的卷宗被葉問塵的鮮血開啟，當場進行了傳承。
不過這東西怎麽會在這裏？
難道葉問塵真的在這裏？
他心底覺得葉問塵十有八九是在這裏了，只是之前三個石室都沒有葉問塵的存在，這裏肯定還有他沒有發現的石室。
紀姜把竹卷握在手裏，擡眸時忽然頓住。
是錯覺嗎？總覺得雕刻在墻上的巨蟒……動了一下。
動？
動了一下？
他僵著手，慢慢地擡頭。
好像不是錯覺。
巨蟒真的活動了起來。
地動山搖間，煙塵滾滾，本應該雕刻在墻上的巨蟒竟然在蘇醒。
紀姜連忙穩住身形，避開掉落下來的巨石和灰塵，咳嗽了好幾聲。
巨蟒腦袋在石壁上撞了幾下，又緩緩地低下頭來，居高臨下的，那雙豎瞳聚集了一瞬，蛇信子緩慢地吐出來，看在紀姜眼裏，無異於索命鬼。
蟒、蟒蛇！
蟒蛇蘇醒了！
紀姜嚇得臉都白了，他後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地上，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。
巨蟒……
那上說，靈蛇覆蘇，吞噬祭品反哺修士，現在這個地方只有他一個人。
這個祭品……應該不是他吧？！
紀姜心慌意亂，對蛇的恐懼一陣高過一陣，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來這裏，又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頓葉問塵。
他渾身僵硬著，努力讓自己防備著巨蟒，不至於葬身蛇腹。
巨蟒也沒動，它的腦袋四處看了看，又低頭，蛇信子滋滋作響，卻似乎根本沒有看見面前的紀姜。
紀姜心慌之餘，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來，這巨蟒該不會近視吧？
他不敢胡亂動彈。
那條巨蟒在石室裏四處游走著，四處撞擊，冰冷的蛇身從紀姜的手背上碾過那一刻，紀姜差點沒暈過去。
也是在那一刻，巨蟒停下來了，似乎是感受到了人類的體溫，它慢慢地低下頭來，冰冷的黃色豎瞳焦距，這一次它似乎看到了紀姜。
紀姜心底咯噔一聲。
完了。
此時此刻，他腦子空白，根本不知道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來。
眼前模模糊糊的，他似乎又看到了被蛇吞噬之後留下的一堆骨骸，冰冷的蛇從他的身上滑過，蛇身纏上脖子時的窒息感，而年幼的他根本無法掙脫。
鋒利的匕首不知從何處飛出來，將張大口的蛇頭砍下，卻沒有傷到他分毫。
救下他的男人揉了揉他的腦袋，“蛇潮已經退了，你還活著。”
那個時候他還活著。
那現在呢？
他無法壓下這份恐懼，他很清楚。
正是因為這樣，他現在無法動彈。
巨蟒張開了血盆大口，黏液從下顎滴落下來。
巨大的恐懼讓他連尖叫聲都發不出來，他甚至想，他要登出這個世界，就算是沒有評分，就算評分是B-或者C，他都要離開這個世界。
就在他選擇強行登出的時候，那蛇卻僵住不再動彈，然後從腦袋開始，一寸寸開始爆炸，沒有血肉橫飛，蛇爆裂之後變成了散亂的塵土與石塊。
紀姜眼底的茫然和驚慌還沒褪去，他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一道高大的身影，這讓他緩慢地眨了下眼睛。
還沒看清那個人是誰，對方已經飛撲過來把他緊緊地摟在懷裏，聲線有些顫抖，“芽芽，芽芽沒事了。”
“葉……問塵。”他沙啞著聲音喃喃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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